哇5555555谢谢兮兮太太,太感动了嘤
果陀,陀太都有,是眼圈太太的生贺文 @orbit圈 ,注意避雷!!!
是《他踏过海洋》的后传,也可以当成独立的故事看待,二战设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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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怕你把我们的故事忘的太快太急,所以经常提起。
我希望他曾来过的痕迹,不是有流血和牺牲就结束了,至少要有鲜花和山岗都去讲一个故事,替这些继续欢笑的光荣的土地,为光荣的墓碑守灵。
【一】
他的战士永远年轻,永远沉睡在这片土地上。
“费佳,”果戈里端着下午茶走过来,“你快歇歇吧,我们都不年轻了,别以为自己的身子骨还能再穿过雪原。”
他最亲爱的费奥多尔已经在书桌前奋笔疾书四个小时,这可真是少见,毕竟他们都四十多岁了,到了晚上睡得少,白天坐下就会打盹的年纪。
“谢谢尼古莱,我不饿,”费佳像年轻时候那样把自己缩成一团,“我们的安娜又来信了,她爱上了一个小伙子,天哪我应该说些什么。”
安娜是费佳和太宰领养的女儿,是生物学家的遗孤,女孩子今年二十二岁,到了穿上漂亮裙子等心上人最好的年纪。
果戈里也很感兴趣,“她说了什么?你不是一直不赞成她恋爱。”
费佳叹了口气,这一代的孩子没经历过战争,日子过得蜜里调油,想送玫瑰就送玫瑰,想得到某个女孩的心可以天天写信,转眼人家就能收到。
“她说她完了,”费奥多尔抖了抖信纸,“就这么一句话。”
果戈里笑出声,“爱操心的爸爸,你的使命结束了。”
同样的话,果戈里对费奥多尔说过。
那句话发生在1941年的冬天,莫斯科大学的学生们正在喝着有限的伏特加,战争就要大规模爆发了,他们不知道是不是会停课,也不知道可恶的入侵者什么时候才能被冻死在荣耀的莫斯科。
果戈里比费奥多尔年长了两级,大三的学长把没写完的算式一股脑儿揣进背包里,就上了去前线的火车。
他亲爱的学弟,白皙的俊秀的人,挤在人群里断断续续的拉手风琴,果戈里没有喀秋莎,不过音乐系最出色的学生为他唱歌,为他追火车,还跑了两百米,想想都觉得热泪盈眶。
“我完了,”十九岁的果戈里说,“只有普希金才明白我的感情,见了鬼我为什么只带了数学题,我应该对着费佳念几句普希金的诗。”
他看到温朗的星空之下,费佳对着他笑,好像人群压过来,暖黄色的车站灯光把莫斯科映照得无比神圣。
“我心爱的费佳,我心爱的莫斯科,我完了——”果戈里只会说这么一句话。
前去送站的小费佳被人群挤来挤去,又哭又笑又光荣。
这都是1941年才有的事。
【二】
安娜喜欢的小伙子,并没有在费佳这里得到好脸色,那是个年纪有点大的漂亮中国人,呵,二十七岁了,怎么配得上他的女儿安娜?
可小伙子的第一句话就打破了费佳的偏见,“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,请允许我爱您的女儿,她和我的父母一样都为了生物科学奋斗终身,为了全世界的生物科学,为了苏联和中国。”
费佳的嘴角开始有些松动,那个孩子有经历过战争年代的人该有的眼神,坚毅而温柔,像西伯利亚的风和蝴蝶。
“好孩子,”费佳揉了揉眼角刚刚长出的一根鱼尾纹,“你为了安娜可以做到哪一步?”
中国小伙子笑起来,“我会陪她翻遍所有的医院,您别看我是中国人,身体可好了,跑二十里路不成问题!”
费奥多尔一句话也说不出,他风华正茂的脸上一瞬间苍老,是了,那是他们那一代人的故事,安娜都告诉了他。
最后的一点念想也在往前走,没有一个人那样单纯的留在过去,太宰留下的安娜,他们的安娜也要去爱别人了,变成一只西伯利亚的蝴蝶,飞到更温暖的,开着鲜花的中国去。
1942年的秋天,白桦树金黄的叶子在莫斯科大学的主路上卷曲着,仿佛燃烧了秋收才有的阳光,金灿灿的学校里,就应该走出来英雄。
这个到处歌唱喀秋莎的季节里,太宰是费了好大力气才追上费佳的,至少在别人看起来是这样,那个小小的孩子坚持要和费佳一起参军,理由是莫斯科那么大,他才不要跟在女人堆里追火车。
“追火车的人十个有八个都是寡妇,”太宰踮着脚,“我们青森都不当寡妇,当然你也别想让我给你留个种。”
费奥多尔用尽心机才没让这个不靠谱的孩子再说下去,等到他有心思回头看一眼莫斯科。
他热爱的城市,在群山之中被松林环绕,天上的星星像是爱人的眼睛,那个死死粘着他的孩子,把头埋的更低。
十四岁就上战场的孩子,该有多么害怕啊,费佳心里一片柔软,火车实在是太颠簸,他把睡着了的太宰靠在自己心爱的手风琴上。
等战争结束了,快回家去,回到你温暖的故乡,回去看海,海很大,费佳想,就像我故乡的雪原一样,连绵在整个贝加尔湖,天地皆白。
雪会记住人们曾经来过,用他的脚印,莫斯科也会记得,用更刻骨铭心的碑文。
1942年,太宰和费佳没有去往同一个编队,身材灵活纤细的少年最适合做侦察兵,而费佳在步兵营里因为出色的策略计谋被带往后方指挥。
费佳没有忘记去寻找身在炮兵营的果戈里,他写了许许多多的信最后石沉大海,他听闻那里出现了叛徒,许多运送前线的弹药,最后到达士兵手中的却只有一箱又一箱的神像。
亲爱的尼古莱,一定要平安。费佳停留在临时指挥所祈祷着。
正在附近待命的侦察兵主动请缨,是他粘人的小白鸽太宰来了,费佳从没有一刻这样欢欣,太宰会把撤离和平安的消息带到。
太宰接到任务的时候有点沉默,但战场上的白鸽是不会停下来的,他搭上最近的一列火车去几十里地外的松树林里找炮兵营,马上就走。
侦察兵有十天的休假,费佳是从长官口中得知,他意识到那个粘人的小白鸽雪地疾行二十里来看他一眼。
他的灵魂深处响起了汽笛声,费佳从未见过的大海就要远去了,是啊,他该说点什么,他该说点什么的。
列车调度员死死拉住费佳,列车是不会停的,这个疯狂的人究竟要做什么,战场上谁都没有定论。
费佳跑得太久,因为贫血体弱开始头晕,眼前白花花的星星就像送走果戈里那天扑在脸上的雪,他该对太宰说什么,说给这个跨过海洋的白鸽?
“别哭了,是送恋人吧,”调度员看到费佳的军衔敬了个礼,“一定是勇敢的人,是莫斯科勇敢的儿女。”
费佳抹了把脸上的泪水,他自私的没有否认。
1942年冬天,太宰单恋被费佳单方面结束了,回去的路上费佳念了好久的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。
火车上的太宰重重的咳嗽,1942年,太宰放下的东西被费奥多尔捧在手心里。
【三】
太宰说,追火车的,都是寡妇。
费奥多尔接到太宰死讯的时候,刚好是1945年,仗马上打完了,他坐在家门口养伤晒太阳,懒洋洋的等着太宰回来,等着小白鸽带回最好的消息。
没有哪家的贵族少爷会坐在门槛上,可这是胜利的年代,人们恨不得抱着自家回来的丈夫儿子跳上三天三夜,端出来热腾腾的面包和罗宋汤,招待回家的人们,这一路上家家户户这么做。
人们照顾过路的士兵,就像照顾自己的亲人,多给一块面包,就能再走几步,再走几步就到家了。
直到黑色的雨伞伞柄指向陀思妥耶夫斯基家,费佳才哆哆嗦嗦的瞪大了眼睛。
他的小白鸽被乌鸦带走了。
费佳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那盒灰白的粉末就是踏过海洋的人,他应该更自由,侦察兵都睡在树上,醒来的时候继续飞向下一片树林。
“这个混蛋,一定是瘸了一条腿飞不了了,躲在哪个战地医院不出来,”费佳拽着果戈里,“你跟我走,我们一定要把他翻出来。”
果戈里轻轻抱住了费佳,“好,我们去吧,我们一个个医院走,一定把他找出来。”
1945年,一盒还温热的骨灰被草草下葬,果戈里对于他亲自火化了太宰遗体这件事只字不提。
那个年代的人对于战友的遗嘱有种执着的信仰,太宰说要果戈里和费佳在一起,要他听费佳的,果戈里一一照办,太宰为军人的家属而死,他的话就是神谕。
有人占了士兵家属的土地,太宰就这么死在恶霸的枪下,那是从日本飞来莫斯科的白鸽,怎么会死在乡间土地的争斗里。
果戈里陪着费佳神经质一样的走了整个莫斯科,最后到了一家教堂医院,费佳身上的毛领披肩松软干净,里面祝祷的声音被太阳晒得温热。
教堂里落下的太阳,仿佛把一切燃烧殆尽,鼓动而来的风扑闪起一大片白鸽。
“太宰也在那里,”费佳说,“他踏过海洋回到青森去了。”
身后俊美的青年点点头,他突然想起了普希金的诗歌,应该是装在背包里。
西风劈碎纸页,果戈里把一个碎片抓在手里。
“尼古莱?”费佳扯了扯果戈里的袖子。
那是普希金的一首诗,被风撕扯到只剩下一句话。
——愿上帝保佑你, 另一个人也会像我一样爱你。
果戈里把费佳扯进怀里,莫斯科这片土地,普希金的诗,熊熊燃烧的夕阳,都在保佑他们,他亲爱的尼古莱会像太宰一样用力的爱。
“亲爱的费佳,我们就在这结婚吧。”
【四】
那场仓促的婚礼,不见喜色,战争留下了千千万万个老姑娘老小伙,亲爱的尼古莱也才不过24岁,人们结婚都不是为了轰轰烈烈的爱情,而是为了有个伴儿。
只有费奥多尔知道,他是永远不会变老了。
太宰那个有海的故乡,还有个漂亮的小伙子惦记他,费佳再不甘心也不可能把人拉来比一比太宰更喜欢谁,战争年代这都不重要了。
重要的是中也来了,在这个婚礼上,还要抱走太宰和费佳的养女安娜。
“你让他去吧,”果戈里拖住费佳,“安娜是你的女儿,你和太宰的,你不是一无所有。”
“你还有我,我像他一样爱你。”他亲爱的尼古莱发誓,这片土地上坚强的人,一定会再次绽放出爱情的花朵。
费佳不会再计较他的小白鸽究竟有没有爱上某个人,以后,这样的小白鸽会在莫斯科飞来很多,都是为了文学,都会给他们的爱人写一千封情书。
亲爱的尼古莱不会生气,他的盒子里藏着另一个人的照片,那是达达的马蹄声,多远都会追来,直到死亡让那个人的马停下脚步。
他们活着,而且永远把故事讲下去。
1966年,安娜的婚礼在中国,他的小女儿刚刚去往中国不久,边境戒严,气的一把老骨头的费奥多尔在屋子里踱步。
不知道他们可爱的安娜懂不懂如何成为一名新娘,如何做一名母亲,如果把他们的故事乱写一气,费佳四十多岁也要打安娜的屁股。
太宰的女儿是天生的文学家。
费佳上过战场,就是为了小白鸽们看不到战争。
总有一天,那片金灿灿的白桦林落霞升腾而起,永远年轻骄傲的小白鸽扑腾着落叶向他奔来,带着永远年轻的歌声。
向永不遗忘的青春致以最高的敬意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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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:故事里的安娜是我的外婆,苏联诗人,我也叫安娜,安娜索菲亚。
安娜的女儿也是安娜,每一个安娜都勤劳聪明能干,握笔的手也能握枪,为了大地上的生活,我永远在路上。